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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 真不如是绝症,死了干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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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待唐宋测完身高,老专家拿着磁共振底片对唐宋说:“你的骨密度下降,骨质疏松,看片子有明显的骨质破坏,和骨肿瘤的影像十分相像,非常容易被诊断为骨肿瘤。”

    仿佛一股电流击中了唐宋大脑中的某个部位,唐宋的思维瞬间短路了——怎么回事?非常容易被诊断为骨肿瘤?非常容易被诊断为骨肿瘤???

    “你的身高比以前低了两厘米。”老专家放下片子问唐宋。

    唐宋目光呆滞机械地点头。

    “小便浑浊发白?”

    唐宋再次点头。

    “血钙三点七五,数值非常高。”老专家拿起化验单说。

    湘南嘴巴半张着,眼里含着不确定的惊喜和万分的期待看着老专家。

    “根据这几条,我判断这不是肿瘤,而是一种很少见的甲状腺疾病——甲状旁腺功能亢进。”老专家宣布了他的判决。

    似乎是从死刑改判有期了!

    唐宋愣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好。

    “这病能治吗?”湘南惊喜交加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
    “可以手术治疗,但是要转到甲乳外科。”

    得益于小魏老爸的功劳,医院安排他隔天手术,给了他一天的时间回家筹措手术费用,做一些手术前的准备。

    湘南十分高兴,因为医生说手术创伤很小,不出一周即可出院,手术费用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高。

    唐宋却看不出喜悦的感觉。直到坐上了返回离山的火车,唐宋都没有彻底接受自己被误诊的现实。看着窗外极速闪过的树木,唐宋想到了印刷机上一张张快速叠加的伪钞,想到了他和夏炎的合作,想到了死去的黑蛇和陈小林,想到了他刚刚接下的胡正熙的订单。

    订单可以推掉吗?

    显然不能,胡正熙的要求显然是不能拒绝的。

    他连嘉树都敢杀。

    要对付唐宋,都不用杀人这么激烈的手段,胡正熙只消把他和唐宋的合影发给警察,唐宋就完了。

    能杀了胡正熙吗?这个念头刚出现一秒钟,就被唐宋自己否决了。

    为什么又不是绝症了?唐宋甚至恨恨地这么想。

    真不如是绝症,死了干净。

    唐宋当天晚上就回到了离山,第二天一早,他收到了夏炎的微信,说胡正熙已经预付了二十万的现金。唐宋马上躲到阳台上给夏炎发微信约他见面——他住院动手术的费用有着落了。

    湘南在卧室收拾撤换床单,在床垫子底下发现了一张纸,上面是一个表格:

    1 房贷 25

    2 钢琴 雅马哈 3

    3 依依教育 中学、大学 20

    4 老二抚养和教育 每年两万,到20岁 40

    5 老婆养老 每年5万,40年 200

    合计 288万300万

    唐宋从阳台走到客厅高声跟湘南打招呼:“我走了!”

    湘南拿着那张纸从卧室出来,问唐宋:“这是你写的?啥意思啊?”

    唐宋抢过那张纸,看了一眼,随手团了团就扔到垃圾筐里。

    “这是我前两天自己算的账——我要是死了,起码得给你们留三百万,才能够你们以后的基本开销。”唐宋说。

    “三百万,哪有这么容易?再说,我们也用不了这么多。我想好了,以后我就在网上开个淘宝店,专门卖婴儿衣服。上次夜市摆摊儿,卖得还真不错!我同学那里都说好了,连进货都可以省了——她可以帮忙代发货。只要一台电脑,就可以了。反正我也不上班,只在家里接单就好了,做一单赚一单。咱家里挣钱的事,你不用担心那么多,先把身体养好。”

    “开网店听着简单,我就是怕你太累,一天到晚趴在网上也够受的。”

    “就是坐在家里,再累还能累到哪里去?没什么好担心的。倒是你要多注意,别累着——你要干嘛去?”

    “找朋友又借了点钱,我去拿。”

    “咱们晚上六点的火车,你别回来晚了。”湘南叮嘱道。

    “哪会那么晚?你把我东西收拾好,我午饭后回来。”唐宋说完就走了。

    唐宋出门以后,湘南从垃圾筐里找出那个纸团,展开来细看,不由得低头啜泣。

    唐宋出门没几分钟,他家里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。

    此人就是胡正熙的马仔郑贵财。

    他倒不是故意躲着唐宋。唐宋在不在家他都会来。

    如果唐宋在家,他的探访就是赤裸裸地威慑,如果唐宋不在家,他的探访也是威慑,间接的威慑。

    湘南听到敲门声,在屋内高声问道:“谁呀?”

    “燃气公司的,安全检查!”郑贵财回答。

    湘南打开门,郑贵财大模大样地进入室内四处打量。

    夏炎斜背着一个破包在路边溜达,唐宋开着一直没修理的破昌河远远驶来,在夏炎身边停下。夏炎坐上了副驾驶座,车子继续驶向前方。

    “医生怎么说?”夏炎问。

    “呸!给我看错了!”唐宋生气地说。

    “谁看错了!”

    “原来的医生给我看错了!我都准备好去死了,结果省城的医生说不是癌症!”

    “这是好事你该高兴啊!干嘛生气?”

    “哪能不生气?我的生活已经毁了!”

    夏炎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问唐宋:“你后悔了?”

    唐宋不回答。

    夏炎又问:“咱们不干了?”

    唐宋依旧不回答。

    夏炎再问:“还干不干?”

    “咱们就干这一次,以后再也不干了!”唐宋终于做了决定。

    唐宋在偏僻处停下车子,夏炎从包里掏出三万块钱递给唐宋。

    “这是给你动手术的钱。”

    “一共送了多少?”

    “二十万。”

    唐宋叹了口气,接过三万块钱放到自己的布兜里。

    “来送钱的人说,他们在对岸有很多印刷设备。”夏炎说。

    “他们没有才怪。”

    “他们什么都有,为什么还要买我们的货?”

    “只有两种可能,第一,他们没有人能印,第二,他们的成本太高——自己印,还不如买我们的……”唐宋分析。

    “我已经谈好了一架二手印刷机,一会儿咱们去看看。”唐宋告诉夏炎,“离山做印刷的基本我都熟,这个人我也认识很多年了。他的机器虽然是二手的,但精度没问题,价格也不贵。除了印刷机,其他的东西都要靠你来买——”唐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夏炎,“就照这个来买,价格我也都写上了。”

    夏炎展开纸张,见上面列着诸多印刷所需的墨辊刮刀、磁性油墨、变色油墨等等。

    “打小三角的东西,本地买不到,就从网上买吧,记住,不要留你的真实地址,编个名字,也不要用你的银行卡或者支付宝,只要能收到货就行,让对方发顺丰,最多三天就到,我们的时间也够用。还有一些东西,我来想办法,”唐宋说,“凹印机国内控制得太严,还是让胡正熙提供吧。”

    郑贵财回到别墅,向胡正熙汇报了他了解到的唐宋的情况。

    “他老婆——肚子挺大,怀孕了,自己在家。”郑贵财说,“报社印刷厂的,老实人一个,号称全能机长,全印刷厂唯一一个精通印刷厂所有工序的人……”

    “报社印刷厂?”胡正熙打断了郑贵财的话,“那不是江远刚并购的厂子吗?”

    “要说技术,咱们这里没人能比得上他,设计、制版、调色、印刷,他一个人能从头干到尾,可惜……”老黄正在向江远的夫人马春妮介绍唐宋。

    马春妮容貌靓丽,衣着华贵,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。

    “可惜什么?”马春妮问。

    “……可惜他得病了,很严重,说是骨头上的病……”

    马春妮听到这里,脸色一变,显是极为关切。

    老黄没太注意到马春妮的脸色,继续说道:“节前已经住院了,昨天说是去省城做检查呢……”

    “老黄!”马春妮打断了老黄的话,“你先详细了解一下他的病情,找个时间咱们一起去看看他吧。”

    “好的马总,我马上落实!马上落实!”老黄满口应承。

    马春妮尽量不让老黄看出自己的异常,强装镇定打官腔道:“厂子虽然变成民营企业了,但是对职工的关怀不能变,对主要技术骨干,要进一步提高待遇,发挥他们的主观能动性,创造更大的效益!”

    “马总说的是!马总的话真是太暖心了!”老黄抓住机会大拍一通,极力想给新老板留下一个好印象。

    “老黄,你是厂里的老人了,熟悉厂里的情况,8号上班以后,你先兼任工会主席吧,协助包经理做好原有职工的定岗转岗工作。”

    老黄受宠若惊,连忙道谢:“谢谢马总信任!”

    马春妮对陪着她巡视的三四个人说道:“报纸倒了,厂子在停产状态也好几个月了。下一步,咱们结合集团在造纸业务上的优势,往高精度印刷、防伪印刷上转型,一般小作坊都能干的事情,咱们就不要做了,又费心又费力又没有效益。”

    众人点头称是。

    马春妮很想去看看唐宋,但唐宋却不想见马春妮。可老黄并不知道这一点,他迫不及待地拨通了唐宋的电话,想在唐宋这里卖个面子为个好人。

    唐宋当时正在和夏炎一起去看准备建立地下印刷厂的地方,老黄的电话一打进来,唐宋就给挂断了。

    老黄坚持不懈,又一次打来,唐宋只得接听。

    “老黄,我这还住着院呢,你这一遍又一遍的,又有什么指示?”唐宋不耐烦地说。

    老黄刚被马春妮封为工会主席,十分兴奋,根本没感觉到唐宋的不耐烦,他兴冲冲地跟唐宋说:“哈哈,看你说的!我哪有什么指示?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,哈哈,咱们的新老板,你猜是谁?是个女的!是江总的夫人,名字叫马春妮!”

    唐宋的脸色骤然大变!

    “马总!马总说要去看看你!”老黄兀自在电话里喋喋不休,“她很重视技术人才!说以后要发展防伪印刷高精度印刷,要进海德堡102D呢!你什么时候在家?马总要去看你呢……”

    唐宋的脸色很难看了,可是老黄看不见,他还在电话中嘚瑟:“马总说了,让我去管工会呢,我作为工会主席关心职工那也是分内的事……”

    “老黄!”唐宋不客气地打断了老黄的话,“我话说在前头,不要带她……带领导到我家!另外有什么事咱们上班再说吧,我口头跟你请个假,我要到省城动手术,请病假十天!谢谢!”

    唐宋不客气地结束了通话,问夏炎道:“地方在哪里?”

    “我们村后,有个小厂子闲置多年了,原来是个饲料加工厂,水电都还有,三百八的电,我们邻居的,巴不得有人用他的地方,离村里二里地呢,后面就是山,离路边也不远,平时根本没人去,非常隐蔽,很安全。咱们现在就去看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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